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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皎月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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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鉗制,涼九歡疼得不斷去掰他的手,只想盡快掙脫,不然自己這只手很快會廢掉,“糖糖,你怎麽又忘了我啊,我是九……”

“滾開,放我進去!”這時外面霍然傳來一聲厲聲嬌喝,響徹整個地牢。

“對不起,公主,魔皇有令,不準任何人私自進入。”

“滾開,本公主要見父皇!”話音落地,就看到一道純白色的動物,撞開四周,一個紅發金衣女童怒盛而來!

“又是你!不斷糾纏迷惑父皇,簡直罪該萬死!”

雪狼感到主人的怒氣,四爪露出鋒利的厲爪,呲著牙嗷嗷地盯著涼九歡!

涼九歡下意識地躲進糖糖身後,可是那被抓得手,始終沒有被掙脫開。

皎月望著一進來,牢內的兩人就始終親昵地緊握著彼此的雙手,那暧昧糾纏不清的畫面,令本就怒氣沖沖的她一時爆發了開來,從手中脫出血玉手鐲,化作血色光芒,就殺向了糖糖身後的涼九歡。

可是,卻在最一刻,始終面無表情的糖糖,袖手一揮,便化去了她的殺勢,血玉手鐲穩穩地被退回到皎月的手中。

被鉗制的手腕也得到了自由,可被這接連幾次的突然殺勢,嚇得涼九歡呆楞在那裏,絲毫不敢動彈。

“父皇,你為她攔我?”

皎月不可置信地站在那裏,氣的更加七竅生煙,這個低賤的女子,她究竟有什麽本事,能夠陰魂不散地纏著父皇?!

她趕來的一路都在發誓一定要當著父皇的面,親手殺了她,不能讓她利用父皇,可到底還是……望著那雙沒有冰紅的冰冷墨眸,皎月試探性地詢問:“父皇?你可知你抱回的這個低賤女子是何身份?”

如果父皇已經恢覆神智,怎還會攔著她殺她?

“她,留著。”低沈的聲音,沒有了剛才令人窒息的冷酷,溫和了許多,卻也帶著一股不可違逆的威嚴。

“父皇!她是天虞山派來的奸細,理應殺了她!”難以置信地望著父皇,“難道父皇你也看上她了?就因為她有一張醜陋卻神似的臉嗎?父皇,你對得起她嗎?”

“月兒!”糖糖,不此時應該稱之為已然恢覆神智的魔皇大人,悅千冢。悅千冢雙手背後,站在那裏,面對皎月的咄咄逼問,染了無奈的怒意,“月兒,沒有人能與你母後相比。又是一整夜沒有合眼嗎?你看眼圈都紅了,都怪父皇任性,總是讓你一個人獨自承擔,先去下去休息,好嗎?”

冷冽的聲音變得溫柔細膩,這一點,涼九歡望著側臉的糖糖,此刻的他是一個溫柔的偉大父皇啊。

“哼。”炸毛的皎月就像一只撒嬌的貓,被悅千冢安撫了一瞬,可是再轉頭看見涼九歡望著父皇癡迷的傻態時,猛然跨到了她面前。

涼九歡被那氣勢嚇得下意識低頭,眼底映出一雙刺著銀色鳳凰的金縷繡鞋,鑲嵌著禿鷲羽絨。

皎月捏住她的下顎,叫她看著她,撲閃著一雙葡萄大眼,頭一歪,滿臉好奇無辜地註視著同樣目不轉睛看著她的涼九歡。

這樣可愛空靈的小女孩恐怕只要她喜歡,對著任何人輕松地展顏一笑,那明媚燦爛的氣息,就會立刻捕獲自己的獵物,指揮他們任勞任怨。

如春燕呢喃般的聲音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涼……九歡,糖糖叫我九兒……”

最後兩個字出口,眼前的女孩驀然笑了,淒厲地一字一字重覆出“九兒”連個字,那神情像是陷入很深的回憶。

悅千冢站在那裏,不知看著什麽地方,想著什麽,聞言沒有出聲。

突然,女孩兒舉起另一張手,“啪”的一聲打在了她的臉上,力道很得令她摔倒在地,木訥地捂著臉無知所措。

“公主!”

這時,倉皇而入的艷無疏正好看到這一幕,連忙來到涼九歡面前,心疼的護著她,“小歡歡沒事沒事……”

那半張清秀的小臉很快紅腫了起來,為什麽明明對自己喜笑顏開的笑臉,卻變說變就變?

“你也配帶那個字?你以為誘騙父皇叫你九兒,你就真是她了?你根本連她的一根頭發都不如!”

“對……對不起我,我不知道……”她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麽,不懂明明是喜歡自己的小女孩怎麽此刻看自己,就像看惡心的蚊蟲一般。

而她自己又是怎麽了,為何挨了打,卻是出於本能地下意識道歉?

難道是自己有受虐癥?

“呵呵……我打了你,你都不還手的嗎?這一點倒是她一般像,膽小懦弱的令人厭惡!”

豆大的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從她紅暈的眼眶中,滴滴掉落,皎月一把抹掉淚,瘋了一般跑了出去!

“皎月哭了,她哭了……”為什麽明明挨打的是她啊,可是皎月怎麽就哭了?她木訥地看向始終站在那裏無聲的糖糖,囈語道,“糖糖你是她的父皇,她哭了,很傷心……她還是個小孩子,你快去追啊!”

悅千冢站在那裏,失神地望著皎月消失的方向,聽到她無禮的催促,冰眸皺眉看她一眼,那壓抑的氣勢頓如暴風襲來,讓她不能呼吸。

身為父親他為什麽不去哄勸?見他仍然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也絲毫不搭理她,她急道:“糖糖,你不去,我去!”

說罷就對艷無疏笑笑說自己沒事,就追了出去。

急追著皎月的身影,一路追到了魔域森林的千絕湖上。

四周陰暗無比,涼九歡四處喊著皎月的名字,可發出的聲音除了寒冷的回聲,根本絲毫找不到她的身影。

正焦急萬分滿林尋找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低音的天籟童謠,似是從森林深處傳來。

“皎月?那是皎月的聲音。”她尋著歌聲看到峭壁上的大樹上,幽幽地坐著一道金色的小女孩身影。

而她旁邊的細樹枝上則趴著一頭巨大的白絨絨雪狼,如安詳的睡眠,靜靜地陪在她身邊。

奇怪明明是很龐大的動物,為何總是感覺身軀很輕盈的樣子?

她剛出現,那雪狼如見到仇敵一般,霍然兇狠地站起來,扭頭朝著她呲牙咧嘴!

完了,心中大懼,她的小小主人剛剛因為自己瘋狂的發怒,它會不會跳下來一口咬斷她的脖子啊?

“哼,怕還來?!”被驚擾,吟唱的女孩兒扭頭瞥了她一眼,那清澈無辜的葡萄眼中,笑中帶淚。

紅色發絲,隨霧起飛,女孩兒紅色的海藻秀發垂落開來,隨風飄蕩,似雲霞錦緞,似烈日驕陽,似跳躍火焰,似猩紅血絲……散發著猶如冰魄一般的氣息,一層層地纏繞,又一圈圈地淩亂,璀璨晶瑩得讓人不敢直視。

她一邊吟唱,一邊遙望天空,似是遙盼,更似絕望。

她的歌聲好像控制了魔域森林所有的氣息,控制了身在其中的所有生靈。雪狼似被安撫,又重新慵懶地趴回去,瞇上眼睛,靜靜享受歌聲。

既然來了,就要堅持到底。涼九歡大著膽子,走到和棵樹下不遠處,望見那冰封的千絕湖上,仿若聞歌躍來一條小小的美人魚,波光粼粼的湖面動了,整個畫面美得如夢如幻。

不敢再驚擾她一絲,忙拘禁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認真地聆聽歌聲。

歌聲空靈飄渺如天音遺世,無形中觸動聽者的靈魂,深入其內心最細微敏感的記憶深處。

為什麽她如此像夢裏那個坐在由一堆血肉猶存的獸骨堆上,一邊拿著白色刷子洗刷巨獸血骨,一邊低低吟唱天籟童謠的黑裙女童?

歌聲欲唱,四周愈加幽冥孤絕,有著悲慘過去的懂事少女,涼九歡的聲音遽然梗在了喉間,她想上前抱住她,可腳步卻沈重的移動不起來。

心底最柔軟的部位翻騰著千般種無以名狀的感覺,好像心疼,好像虧欠、好像不舍……

“千絕湖的冰封,是不是很美?”

女孩似在問她,但卻並沒有等她答案的意思,不斷喃喃自語:“知道昨天本公主為什麽會告訴你千絕湖的事嗎?”

沒有了厭惡她的咄咄逼人氣勢,這樣的女孩兒給人一種很容易能走進其心裏的親和感。

“……剛才,也許想到了一點……”

“想到了什麽?”

涼九歡垂著頭,扣著雙手站在樹下,不知如何說。

“呵,明知我讓你來送死,那你為什麽還要走出魔域森林呢?”她坐在樹上,一手撫摸著雪狼頭頂的毛發,一手放在身側側的樹枝上,望著千絕湖,仿佛再說一件無關痛癢的話。

“……”

“你聽過千絕湖的傳說嗎?”

“什……麽傳說?”只要願意跟她說說話,如論她說什麽,涼九歡心裏決定,都不會生氣。

“千絕湖一望無際的那頭兒,其實就是艷叔叔統領的妖界呢,傳聞這裏還是滋養兩界地脈生息的靈源,四季輪流交替,如人界一般,很美。可是如今這裏卻永遠被千裏冰封了,終年不化。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涼九歡啞口無言。

“千絕湖不川,千絕湖不川……因為那個女人離開了這裏,千絕湖在為她哭啊……更確切地說是被冰封在這裏魔皇,在哭。”

說到這裏,她身邊的雪狼也擡起頭,望著失神的皎月,喉間發出嗚嗚的低鳴,聞著悲傷。

一頭不會說話的狼都在用心地感受和分擔小小主人內心最深處的孤獨與悲傷,她呢?

如今,回想這幾日發生的一切,她已經確定,糖糖就是魔皇,外界傳聞魔皇沈睡千年,難道糖糖就沈睡在這裏嗎?

他沈睡了,還在為一個女人哭……她,她是誰?是她失去的母後嗎?

涼九歡想問,卻不敢問,也許這是皎月內心的禁忌,不會輕易讓人碰觸。

“餵,天虞山的低賤丫頭,看在父皇昨天拼命舍命救你的份上,本公主不殺你了,但是你能保證離開魔界之後,不會講父皇的病情透露給你們天虞山,甚至整個六界嗎?”

“不會!我不會讓糖糖有危險!”這一句脫口而出的話,堅定如誓。

她並不知道,在仙魔殊途的這條血路上,她的命運天平,已經失衡,註定要踏上一條烽火紅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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